这个世界难以逃避“悲剧周期”
2020-12-25

傅高义去世了,一个小时后,我给一位领导人发了个简单微信告知,他回了一句说,老人凋零了,还带了一个哭泣的小图形。

老人都在凋零,熟悉中国的费正清,1991年就离世了。谢伟思,是在1999年离开的,他几乎一生不得志,我对谢伟思是很推崇的,他讲过一句我非常认同并且到处推荐的话:“他们(中国)向来没有向外侵略的传统”。乔治·凯南死在了2000年。2020年傅高义也走,而中国人所熟悉的基辛格今年已经97岁了……。

为了研究特朗普主义,我看了美国政界有关几百人的谷歌档案,但看完之后,掩卷长叹,没人能入眼。他们要么没有才华,要么缺乏幽默感,或是对国际事务不熟悉,更多的人,则缺乏学者的逻辑思维能力,提不出那种逻辑完整,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观点和思路。共和党,人才凋零,麦康奈尔已经被特朗普拖下水,图恩是党内的二把手,但言谈举止也非常平庸。

世界大国的美国,今日不缺乏把政治当职业的人,他们可能是讨价还价的高手,可能有着精明的交易头脑,也不缺支持的资源,但他们最缺的是领袖气质和领袖的头脑。不能说全部,但他们的大部分人,到不了以往美国政治精英水平的三分之一,如胡佛、杜鲁门、麦克阿瑟、艾森豪威尔、马歇尔、尼克松、里根……,他们是远远不如。他们能做的事情,最多是不受指责的事情,能够赢得掌声的事情,他们乐在其中,并且嘲笑那些落后者。这样的政治人物,绝非领袖,领袖人物总是那种愿意承担风险,带领众生走出逆境的人。

美国如此,世界其他国家呢?

日本走到今天,也就是一个安倍晋三。俄罗斯的普京,使出浑身解数,他的勇气也仅仅局限于自己的大国之梦,而且他会作茧自缚,无可避免的陷入国内困局。俄罗斯人未来能指望的只有,普京的文化水平能让他超脱一点,看的远一点,为俄罗斯牺牲一点。

欧洲,这是一个女人的世界。默克尔是一代精英,类似的还有一些优秀的政治女性,如拉加德等人,但只要欧盟存在,这些政治女性就会受到无休止的政治围剿。欧盟就像是一个政治集市,适合政治小贩的生存,但不适合丘吉尔、戴高乐、张伯伦那样的大师发挥。

还有什么?

或许会有人说,不要这样悲观,江山代有才人出。

这话也许对,但往往这些安慰者忘记了这话是有条件的,后浪们要想超越前浪,必须首先要穿越前浪的惊涛骇浪和暗礁密布的海域。海鸥没有经过电闪雷鸣和狂风骤雨的考验,无论怎样呱呱嘶鸣,折断翅膀也是必然的。而且更重要的是,无数人将为这种好强之心付出惨重代价,无数人的命运将为之改变。最终掀起的是又一场惊涛骇浪,当然在这种惊涛骇浪中,总有后浪之后的年轻一代“海鸥”振翅高飞,冲天而起,成为又一代精英。

历史人物的经历是无法复制的,但人类命运却在周期中复制,这就是“周期悲剧”的由来。我们现在看到如此之多的短视而矛盾的政策,推翻了巴列维国王,但却便宜了霍梅尼,造成了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在世界的再度崛起;;为了反对苏联而培养塔利班,然后再与之战斗;支持土耳其的壮大,但却面临一个新奥斯曼帝国的挑战;支持本拉登,让他与苏联作战,但结果是他袭击了美国本土;还有伊拉克,还有北撒哈拉沙漠,……。别告诉我说,俄罗斯有不同,其实普京也仅仅停留在他显示个人张力的阶段。他也根本没有地缘政治的目的性,谁能告诉我,普京在叙利亚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?克里米亚和东乌克兰的最后结果究竟为何?克里米亚除了能为俄罗斯带来短暂荣耀之外,还能有什么?实际上,普京直到今天还在为占领克里米亚付出代价。其实,他所做的这一切,也仅仅是为了他站在红场阅兵提供的一种模拟真实,向俄罗斯人提供一种勉强可以接受的理由。

现在的世界地缘政治,实际已经变成了政治小贩们玩弄生意经的小把戏,这些政治小贩们搞不清楚,远见和预测永远源自于少数人的伟大逻辑,源自于历史观的宏大视野,只有源自这样的文化基础,地缘政治才是伟大的战略游戏,否则就是无数可怜人的悲剧舞台。

特朗普仅仅是一个前奏曲,他可能会消失,也可能以后来的特朗普主义得到继承,但这些其实都无关轻重,关键在于,这个世界“没人”能驱动人们前往正确的、代表着某种希望和某种历史必然性的方向。

 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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