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2+N”的世界格局
2022-08-22

乌克兰战争还在进行,但有一个问题无法回避:乌克兰战争之后的世界,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?

安邦智库(ANBOUND)创始人、著名的地缘政治分析家陈功认为,未来的世界将是一个“2+N”的世界。所谓“2”,指的是世界上两个最有影响力的大国——美国和中国;所谓“N”,是指排在中美之后的众多其他国家。包括曾经长期在军事、经济、科技领域居世界各国之首的欧洲多个发达国家,包括脱欧之后的英国,欧洲大陆的德国与法国,在未来的世界格局中都不得不屈居“N”的角色。

欧洲被削弱已经是大势所趋。一个例子是,德国空军日前跨越1.5万公里到澳大利亚,与“价值观相同的伙伴”一起进行“漆黑-2022”空中联合军事演习。对于德国空军在二战后最大规模的海外行动,德国《世界报》评价,德国对自身实力要有自知之明,切勿“矮子强装巨人”。欧洲面对的困难来自两个方面:一是高通胀、能源危机、持续援乌以及战争冲击,将拖累老欧洲国家的经济;二是与乌克兰相邻的东欧国家受到战争影响,经济陷入持续的疲软。目前,波兰、罗马尼亚、匈牙利等国经济环比增速已开始放缓。

“2+N”的世界格局对中国有何影响?陈功认为,这对中国既是好事,也是坏事。所谓“好事”,是指中国终于位列于世界最顶尖大国的行列,在今后的世界上,各种地缘政治较量、是非争端、利益冲突、国际发声和国家影响力等多个方面,中国将比过去更有分量。不管其他国家是否喜欢中国、价值观是否一致,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已跻身世界顶层的大国,谁也不能无视,谁都得承认中国的地位、态度和意见。

而“坏事”在于,由于中国有全球“唯二”的地位,谁都会把火力和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身上。无论是地缘政治对手的攻击,还是同一阵营或“朋友圈”伙伴提出的支持需求,都需要中国来应对。如果中国要成为全球“第二个老大”,就要明白老大不好干。国际社会也是个大江湖,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子,得承担责任,得“罩着”后面跟随的兄弟。但是,如果这样来做,那么中国要“出血”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。从历史来看,“第三世界”的领袖,从来都是被一群贫穷的小兄弟们围绕的。

“2+N”的世界里面,俄罗斯的位置显然会向后挪许多。正如陈功在乌克兰战争爆发之初给出的判断:俄罗斯将因为这场战争而被“去国家化”。一个曾经的大国,俄罗斯将很难继承和发扬过去的帝国遗产,在地缘政治、外交、经济、科技、贸易、文化、军事、国家形象等各个方面,俄罗斯都将处于影响力下降的过程。未来的俄罗斯,可能会在各方面被削弱的情况下,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来解决层出不穷的内部问题。至于未来的中俄双边关系,俄罗斯需要中国的地方,可能要比中国需要俄罗斯的地方更多。简单来说,中国在乌克兰战争之后,将无可避免地被推到了最前面,直面这个世界的一切惊涛骇浪。俄罗斯总统普京不久前在第十届莫斯科国际安全会议上表示,“单极世界秩序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”。但让中国没想到的是,中国会在这种变化中被推到前沿。

对于因地缘政治动荡而突然到来的“2+N”格局,以及中国被推到一线的地位变化,中国做好准备了吗?客观来看,我们认为,中国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。打个比方来说,中国所处的现状,就像是身体已经被拱上了老大的位置,但大脑和思维还没有跟上地位变化,还处在过去“跟随”、“不当头”的位置上,我们的讲话和意识还停留在过去那种“跟随不受辱”的态度。但是,这种“未准备好”的状态并不能持续,时势推动的变化已经让中国身不由己了。现在的中国,只做好眼前的事情是根本不够的,无论是否愿意,都必须要有全球视野,要着眼全球格局,因为这个世界上,就只剩下你一个大国总是与美国相提并论了。

必须承认的是,在“2+N”的世界里,中国将面临比过去更巨大、更广泛、更深刻的压力。虽然乌克兰战争还未结束,但可以清楚地看到,这场战争让西方世界更紧地绑在一起了。这场进入21世纪以来规模最大的现实战争,在欧洲诸国、在东亚(日本和韩国)、在大洋洲(澳大利亚、新西兰),甚至在东南亚,都掀起了对战争和安全的现实担忧,地缘政治动荡激起的恐惧,已经让西方国家不顾一切地选边站。在重新站队的格局洗牌中,中国显然处在被西方整体排斥和警惕的一方。在“2+N”的世界里,台海危机的每一次波涛涌起,都会被西方世界当作强化西方团结、共同抵制中国的工具和筹码。在被地缘政治主导的世界,事实和真相正变得越来越苍白,不被重视了。

另一个重要问题是,中国的这种处境会持续多长时间?

陈功判断,从窗口期来看,大概会有10年左右的时间。要强调的是,这10年时间,可能是未来中国面临世界格局重构的难得的窗口时间。在这10年时间内,世界各国的应对调整可能不会真正完成。各国“重新站队”就是全球性的结构性调整,这种全球重构的调整往往需要很长时间。在这段时间内,中国的大国地位将会相对稳定地存在,中国的大国性质难以改变。无论中国自己是否愿意,中国都将在所难免地名列“2+N”的“2”之内。在乌克兰战争激发的世界格局调整中,中国不经意地就成为一个不得不负起责任的世界大国。

那么,10年之后的世界格局会是什么样的?那时候的中国会面临什么新的环境?从现在开始,中国将以什么样的增长来度过这10年的窗口期?中国是否还能像前10年一样,保持经济持续增长的能力?未来10年的中国,是变得越来越“内视”还是更加开放?未来的10年,中国将以什么样的基本策略和态度与多元世界相处?……这种种问题,现在都没有答案,也很难得出清晰的判断。复杂的环境、过多的变数,以及中国对于未来策略的不同选择,都会影响10年后的世界和中国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10年之后的世界和中国,肯定是另外一篇故事了。

乌克兰战争之后的世界格局将会经历一次结构性的重大调整,中国将被推上世界舞台的中央,与美国和其他国家共同构成“2+N”的世界格局。这对中国是个全新的考验。

 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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